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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约会,梁天带侄女梁青儿相见,告之青儿为梁左之女,去美国学业有成,想见我一面。
见青儿如见其父,我竟一时语塞,百感交集。
梁左走了十几年了,日子真快。
我头发也白了,在青儿眼中,我是“别来头并白,相见眼终青”
,但在梁左的记忆中,我应该还是乌发满头,清癯不拘的样子。
我记得那年在琉璃厂,我为生计奔波,梁左散仙甩袖地找到我聊天,临走时问了我一句:“我这儿有五万闲钱,能否买件比五万还值的东西?”
我觉得这句话就是个相声,怎么才算比五万还值呢?
梁左笑着走了,一走就成为永别。
我后悔没帮他把事情办成,办成了今天对青儿算有个交待。
青儿给我画了张画,色彩艳丽,如同她的青春。
她在画框边缘上写了长长的一行字:“要将思想从表达的方式上解放出来,让思想与表达之间没有任何障碍,才有真正的思想存在。”
孩子这话真不像孩子写的,像哲学家写的;下面还有一句“有关我们初次见面的记忆——梁猫猫2013.7.13温泉村”
,让我恍如隔世,犹如民国。
分手后青儿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,解释了她初次为我画画与这句哲思的来历。
我忽然感到我们这一代人与下一代人多有不同,我们的年轻岁月一天到晚嘻嘻哈哈,天大的事情也是不正经地去办,没有轻重缓急,不知海岳高深;而晚辈们虽说没经历过我们那样的风雨,可我们也没有他们花荫月影的感叹,粗糙的日子与香腻的青春都算是一种磨砺,因而都是自己的财富。
我把猫猫的处女作挂在我的书房,写下小文以记住人生三万天中的一日。
2013年7月15日 清晨雨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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